evagreen

【LotR AU 全员】绿草地上的D夫人 （0-12）

LadyD on greengrass / who killed the fiction writers

  

周末啦，发一篇轻松无负担的现代破案AU，未完慎入

 

性质：《魔戒》同人

声明：人物不属于我，属于J.R.R.Tolkien，Bones AU。但案情无雷同。

文体：Action/Adventure/Crime , AU

级别：R (犯罪现场描绘)

Bones穿越对照表：

Dr. Aragorn Elessor...  Dr. Temperance 'Bones' Brennan .

Special Agent Legolas Greenleaf ...  Special Agent Seeley Booth.

Arwen Undomiel...  Angela Montenegro .

Dr. Gimli Gloin ...  Dr. Jack Hodgins 

Lord Elrond ...  Dr. Camille Saroyan 

Dr. Frodo Baggins... Dr. Zack Addy 

Dr. Glorfindel Goldenflower，a.k.a“小金花” ...  Dr. Lance Sweets，a.k.a“小甜甜”

Merry & Pippin …实习生A & B

Imladrisian… Jeffersonian

 

Prologue 

 

这本是一场夏季常见的阵雨。然而闪烁的警灯却让午夜显得并不平静。暗红色灯光映在临街的地面上，排成了一些断断续续的亮点。在这片单调的色泽中间无序夹杂着几下零落的白色闪光。原来是嗅觉灵敏的小报记者正在试图和穿着FBI标志外衣的工作人员周旋。现场的秩序已经开始渐渐被维持住了。现在只有联邦探员的皮鞋能踩在潮湿的街上，留下少许规则的水晕。

 

与簇拥的街道相比，大楼的门廊显得很静。一个人站在那里差不多有十分钟了。他身材中等偏高大，穿着算不得昂贵却裁剪合体的西装，仪表站姿非常挺拔，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训练。他几乎一动也不动，仿佛英国皇家礼仪兵站岗一样。唯一奇怪的是他手里十分尴尬地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纸咖啡杯。

 

临近街口的工作人员对话机响了一下，一辆黑色老爷车正向这边停靠。附近的FBI工作人员正准备上前阻拦，门廊里的人影移动了，三两步利落地小跑着，一只手还不忘小心地遮盖着咖啡。

 

“Imladrisian的法医人类学家Aragorn Elessor博士, 我的搭档。”他向工作人员介绍。

 

Aragorn下了车，不发一言地接过对方手里的咖啡杯，显然知道那是给他准备的。

 

“你来得很快。”方才站在门廊里的那个人说。

 

“如果你给我的车子也按个警灯我会更快，Boromir。”Aragorn喝了一口咖啡，用手拍了拍淋湿了的外衣和有点凌乱的乌黑头发。“还好，总算咖啡还没凉。这些记者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跟这个死者无关。是我们的上个案件引起的余波。”

 

“黑手党那个？”

 

“当然。近五年来没有个比Saruman教父被捕更大的新闻了。”

 

“这该死的天气！”Aragorn望了一眼街道上越发密集的水印。“黑手党的案子证据确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复杂性和趣味性，天晓得它为什么引发那么大的轰动。”

 

“你得明白普通人的兴趣和你的趣味共同性很小。”Boromir笑了起来。“不过我打赌你会喜欢今晚这个案子。你知道的，经典型，邻居闻到异味给卫生署打了电话。”

 

“真刺激。”Aragorn嘲弄地回答，“我是Imladrisian第一个到现场的？”

 

“半夜三更我可不敢打电话给Elrond博士。”他的搭档回答。

 

“我不是已经向你解释过了,Boromir。”Aragorn说，“打电话给我还是给Lord Elrond,取决于遗骸的性质或者腐烂度。软组织成分居多的就归Elrond管,不过骨头都是我的。”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一边谈腐烂的人体，一边喝咖啡.”

 

“这两件事在逻辑上不互相矛盾、在技术上也不互相侵犯。”

 

“我可不负责鉴别什么腐烂度，那是你的工作。”Boromir把手插进裤子口袋，“但半夜打电话把人拖起来这种事就只能对你做。因为你才是我搭档，不是吗 ?”

 

“你真是太窝心了，亲爱的。”Aragorn把纸咖啡杯扔进废纸篓，迈步往电梯间走去，Boromir跟在他身后。

 

等电梯的时候，Boromir突然轻声咳嗽了一声。

 

“Aragorn ，你有没有想过证人保护条例这回事？”

 

“为什么？你认为有这必要？”

 

“你是黑手党案件最关键的证人。”

 

“我不是凶案目击证人，只是负责证物鉴定。”Aragorn说，“证物的存在是一种科学。就算黑手党派人把我杀了，科学也不会因此改变。既然如此何必费力气暗杀我？”

 

“道理是不错，不过……”Boromir踌躇了一下，“我了解黑手党。Aragorn, 我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犯罪团体，行为方式受特殊准则支配——怎么跟你说呢——如果说Imladrisian是以科学和逻辑运作的话，应该说黑手党遵循的是江湖准则。”

 

“你是说我出庭作证会引发黑手党向我复仇？”Aragorn问。

 

“不止如此，Aragorn。”Boromir口气十分严肃，“你在上个月的毒品交易谋杀案和半年前的绑架案中都起过重要作用，摆脱你，对他们来说具有更重要的象征性意义。”

 

“因为我是实验室之王，对吧？”Aragorn笑了一声，看见Boromir认真的表情，他清了清喉咙，“谢谢你，Boromir。但我认为你多虑了。黑手党想得到他们所谓的‘象征意义’光干掉我是不够的，他们得干掉整个Imladrisian。而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如果非要干掉什么人他们才满意，我认为Lord Elrond才是最佳人选。”

 

Boromir并没有被说服。然而他了解自己的搭档，知道什么时候争论已经结束。

 

“干吗都叫他LordElrond，是绰号？”电梯门关上时，Boromir正在问这个问题。

 

***

 

一个半小时之后，Aragorn与Boromir一同从楼梯走下来时，Aragorn已经取下了手套和口罩。

 

“进一步的结果还要等Imladrisian的完整报告。不过死因和死亡时间误差不会太大。最大疑问是案发现场问题，我倾向于认为这里是第二现场。”Aragorn对Boromir说。

 

“你需要多少时间断定案发现场？”Boromir一边做着笔记，一边问。

 

“死者手指缝里的皮屑和现场脚印上的尘土都已经取证了。Gloin博士和Baggins博士应该可以在四十八小时后给你确切答复。”

 

“很好。”

 

“那么晚点在Imladrisian见了。”Aragorn说，“我猜你还要回去侦讯房东。”

 

“刑事侦查第一课，发现尸体者是第一个嫌疑人。”Boromir耸了耸肩膀。

 

“我可不管什么审讯，那是你的工作。”这一回轮到Aragorn把手插进口袋里。“祝好运了，老兄。相信等死者ID公布你会得到更多嫌疑人盘问的。纯属好奇问一下，这案子为什么归你们FBI管？”

 

“因为死者很可能是50年前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是吗，所以这里的记者才会越聚越多。你们有人走漏了消息吧？”Aragorn挑了挑眉毛，在微亮的天色里注视着拥挤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闪光灯。

 

“消息不应该这么快走漏的。”Boromir看起来对现状有些在意，他皱起了眉头，警惕着扫视了一遍四周。

 

“总之，晚些见了，搭档。一会儿我给你买咖啡。”Aragorn顺手拍了一下Boromir的肩膀。

 

“Elessor博士！”一个FBI工作人员叫着，从他们身后赶过来，准备把车钥匙交还给Aragorn。

 

仅仅只是这么一转身，Aragorn的背部完全对着街那边的人群。当Boromir在这个人群中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本能地上前飞跨了一步。

 

他来不及发出警告，事实上，他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Aragorn回过头来，人群里传出一声尖叫。他的FBI搭档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胸口上中了一枚子弹。

 

三年以后，FBI指派心理医生Glorfindel Glodenfolower在记录里用红笔勾出了一句AragornElessor在治疗过程中说过的话：搜查证据的意义在于将罪犯绳之以法。可做实验室之王又有什么用？即使你能找出最有利的铁证，也无法阻止自己的搭档在两秒钟之内死去。

 

Ch 1

 

Aragorn从出租车上卸下沉重的行李时，就看见自家门外站着的这个人了。

 

对于一个长期旅行、满身尘土、头发胡子过长、急需要冲进盥洗室清理一番的人来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面对这样的陌生人难免会感到尴尬和潜意识的排斥。如果Glorfindel当时在场，一定会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当时怎么都看不顺眼那个人。

 

从人类学上看，这是一个六尺高的白种男性，尽管外表看起来比较消瘦，但胫骨和肱骨的长度略微超出常人，表示他在青春期就养成非常规范良好的运动习惯。他的骨骼结构已经完全成年，但面部特征却较为年轻，目测平均年纪是25至30岁。形体和五官对称度极好——普通人会以“英俊”来形容这种现象，但专业的人类学家从不用这种词汇。这还不是全部，最要命是他开口介绍自己的那种一本正经：

 

“FBI特别探员Legolas Greenleaf, 您是Aragorn Elessor博士对吧？”

 

“是我。”他回答。

 

“我们想请您协助调查。”

 

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能交上这种好运。Aragorn没好气地开口，“听我说，如果你的案件发生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内，就请回吧。我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现在真的非常需要回沙发上睡一觉。”

 

对方被他的态度搞愣了，不过恢复很快。

 

“您误会了，Elessor博士。我是指我需要您的法医人类学知识协助。”他非常礼貌地说，“Imladrisian最近接手了一个重要案件，但是没有您的专业知识，我们很难进展下去。”

 

Aragorn在门前放下自己的旅行包，看了一眼这个自称FBI特别探员，但外表却像个童子军的家伙。

 

“我的确是Imladrisian的雇员。不过我三年前就申请彻底退出一切刑事侦查案件。也许因为你是个新人所以Lord Elrond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明这一点。”

 

Legolas Greenleaf的蓝眼睛眨了一下。

 

“不，他有跟我提过。”他很冷静，口气平和。

 

“是吗？那么看来你是不明白我现在只是纯粹法医人类学科研人员，跟FBI没有任何关系。”Aragorn补充了一句，开始低头找钥匙，他的手指在衣兜里面，而钥匙互相碰撞产生响亮的丁零当啷声。

 

“据说，到处远行去援助考古勘察队，是你的一种自我放逐方式。”Legolas Greenleaf口齿清晰地说。

 

钥匙的响声突然停住了，Aragorn背对那位FBI特别探员，身体有些僵直。

 

“你从哪儿打听到的这种说法？”他口气比方才更显出敌意了。

 

然而Legolas却非常干脆老实地承认：“我看过Goldenflower医生的报告。”

 

“好极了，该死的小金花应该被吊销医师执照。”Aragorn气愤地说。

 

“他是FBI的特派心理咨询师，”Legolas说，“而他的任务是评估你。当然你的一些情况会被报告给FBI。”

 

“听着，小子，不管小金花向你们报告了什么，我不再跟FBI合作是事实。”Aragorn终于取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Legolas很坦然地看他搬进行李，一语不发。然而就在Aragorn准备反手关门，把他锁在门外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

 

“三年前那起案子没有最终定案的理由不就是缺少一个受害者，证据不足、证词不匹配吗？”

 

Aragorn关门的手停住了。他和那个金发的年轻FBI探员之间仅仅隔着一条细细的门缝，但他却没有办法把它彻底关闭。对方的声音正继续透过这条门缝传进来。

 

“两个建筑工人在一处工地作业的时候发现的。”Legolas陈述着，“死者被脸朝下埋葬，双手交叉在胸前，完全符合50年前连环杀人案的特征。但是那个年代没有牙医记录和指纹库，而死者已经完全风化了——我们需要的不是法医，而是人类学鉴定。我问了Imladrisian所有的专家，他们都说你是最好的；FBI的人也这么说……至于Goldenflower医生，他说你至少会竭尽全力去完成你和Boromir的最后一个案子。”

 

“嘭”的一声，Legolas往后退了几步，是Aragorn自己推开了房门。

 

他们对视了10秒钟。一言不发地，灰眼睛对蓝眼睛，完全不眨眼，好像在比拼谁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双手交叉在胸前’并不是确切的形容方法。”最后，Aragorn开口了。

 

“什么？”Legolas Greenleaf微微侧过头，表示疑惑。

 

“‘双手交叉在胸前’只是一个随意的姿势。”Aragorn说，“而在这起案件中，所有被害人都是被刻意摆放成那样的。确切说是左臂在右臂上方成六十度角。这一点提示凶手是在被害人死后超过12小时才进行埋葬，因为在此之前尸体僵硬度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他顿了一顿，“如果你仔细看过那起案件的资料，就会发现这个凶手喜欢在被害人左手的手掌里放一件象征性的物品，就好像埃及王室成员殉葬那样，左手是他们放置权杖的地方。”

 

Legolas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实验室之王。

 

“令人印象深刻。”他由衷地说，“被害人左手掌中有一条复古项链，青铜做的。根据资料，50年前那桩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个被害人在照片里曾经戴过类似的首饰。”

 

“神秘失踪的D夫人。”Aragorn说，“你们终于找到她了。”

 

“我们还不确定。”Legolas说，“因此我们需要你。”

 

Ch 2

 

Aragorn走进Imladrisian大门的时候，很多人都禁不住停下来注视他。如果说“围观”的效果没有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傻瓜，那是因为他把这完全怪罪到Legolas的头上了。

 

该死的童子军。他气恼地想。不仅搞得他来不及打理一下自己此刻全然算不上体面的外观，还要站在他身边来展现一种完全对立的理想型——不就是看起来特别干净嘛，哼。从人类学上来看，其中一半原因是人体黑色素制造机能退化而已。金发小子，你小心将来得皮肤癌。

 

“这人是谁？丛林里来的？”一个他没见过的实习生率直地说, 声音显然不够低。

 

他当作没听见，径直走到中央实验室门前，取出磁卡。结果划卡时不出意料地被亮了红灯，当然了，这门匙早就过期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替他用另一张卡打开了门锁。

 

“好久不见了，Lord Elrond。”

 

“虽然我也觉得没有实验室之王的Imladrisian是个落魄的地方，不过你这打扮也……” Elrond皱起了眉头。

 

“哦，是的，非常抱歉。”Aragorn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穿了一个月的牛仔衣。“我听说你们可能找到了D夫人，所以马上赶来了。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都是你的。”

 

他们跨进门，但是Aragorn突然回头，将一只手挡在试图跟着他们进去的Legolas胸前。

 

“对不起，这里外人不能进。是规定。”

 

Legolas微微侧了侧头，很礼貌地后退了一步。

 

“Greenleaf特别探员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Elrond对Aragorn说，“确切说，Imladrisian检验队是向他汇报的。以前你不是都让Boromir进实验室的吗？”

 

“这不一样。”Aragorn说，“Boromir是我搭档。”

 

Legolas朝Elrond点了点头，“如果Elessor博士认为我进实验室会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我不介意在外边等候消息。”

 

*****

 

两个实习生不约而同地抬着头看他，表情有点夸张。

 

“Merry ，Pippin，这位就是Imladrisian的Elessor博士，他是我的导师。”拥有一头栗色卷发的年轻的Frodo Baggins向他们俩简单介绍，“他今天是特地回来看D夫人的。Elessor博士，他们是我毕业的学校Shire大学法医系的学生，辅修人类学。”

 

“是的，当然，老板。”Merry慌张地打招呼，一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Pippin。

 

“欢迎回来，老板。”Pippin急促地接口，“您刚才如果碰巧听见我说您像是丛林里来的，我想澄清一下……我的意思是您看起来像个巡林员，又称游侠，您知道，他们雇佣潇洒强壮的印第安人管理德克萨斯州和奥克拉荷马这种地方大片的森林公园。”

 

“Pippin先生。”Aragorn一边戴上了手套，一边用一双有神的灰色眼睛紧紧盯住了Pippin。

 

“啥？老板。”Pippin被他盯得额头冒汗。

 

“如果你无法从我脸部轮廓里分辨北欧人种特征和印第安土著之间的差别，我建议你重修一下《人类学基础》的一年级课程。”

 

“是老板。我是说，对不起，老板。我本来不是没有能力做这种初级鉴别，可是您的胡子遮挡了大部分……”Pippin的话没说完，又被Merry的胳膊肘捅了一下。

 

“有人对胡子有意见？”一个响亮的声音插了进来，留着一把漂亮胡子的地质化学家Gimli Gloin博士出现在实验室里。

 

“Gloin，太棒了！看来老团队差不多聚齐了。”Aragorn向老同事打招呼。

 

“就像当年一样。” Gloin博士笑开了怀，“你不在的时候我都自称实验室之王，我会怀念那种感觉的。”

 

“真棒，”Merry小声对pippin说，“没想到我真能亲眼看见Imladrisian的追踪嫌犯三猎手再次合作，这可是我申请来这里实习的原因。”

 

Pippin兴致也很高，“我也听说过三猎手，是指Elessor博士、Gloin博士，和……”

 

“嗯哼！”Elrond突然咳嗽了一下，“Elessor，这里全交给你了。外面的FBI探员在等报告。”

 

“我回来结束这个案子是因为不想半途而废，但我并没有接受继续和FBI合作。”Aragorn说。

 

“这事我们回头再谈。”Elrond说着离开了实验室。

 

“先生们，我猜你们准备好了。”Aragorn说，“从现在起请将注意力集中在被害人身上。Baggins先生，先说说你的观察结果。”

 

光洁的桌面上，平放着一具人类的骸骨。它是被专业人士非常小心搬运而来的。为了尽可能保持原样，其身下的泥土没有被移除。50年的时光已经以最为自然的方式消耗了这个人类曾经的血肉部分，唯有骨骼保存了下来。但是它依旧尊严地保持了人类的姿态。因为这本是一个人生来最基本的结构和形态。

 

Ch 3

 

Legolas Greenleaf并不自在。

 

即使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长时间杵在走廊里还是让他有些难堪。更有甚者，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站在那里等待的人。

 

应该说，这样出众的美人在实验室工作是不像话的。不需要FBI特别探员的观察力也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她修长漂亮，不像其他人那样不修边幅。相反的，她脚上穿着时髦的高跟鞋、制服里套着考究的丝质长裙。但是，有一样东西却让他明白她属于这里：她有那种同样投入执着的神情。

 

她在门外踱了一小会儿，试图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向里面张望，但又很快控制住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双手到脑后，将一把乌黑的长发绑了起来，转身在他身边的空座位上坐下。

 

“嗨。”她心不在焉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Legolas发现在这个走廊里，他算不上最不自在的人。

 

“嗨，”他应了一声，“不介意我提个问题吗？通常这需要多久？”

 

“什么？”她抬起修长的眉毛，把脸转向他。

 

“我是说骨头的鉴定。”Legolas向她微笑了一下，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通常在盘问女性证人的时候，这种笑容会让一切变得畅通无阻。

 

然而无论是洁白的牙齿还是海蓝色的眼睛对面前这个女人都好像不起什么作用。她对他眨了眨眼，就又把脸转了回去。

 

“这要看情况，说不准。”她淡淡地回答。

 

女同性恋。Legolas心里这么推断。

 

“特别探员Legolas Greenleaf，”于是他正式自我介绍，就好像面对同性一样，以职业而有效的方式开始交流，“不知道你是否在三年前就加入了Imladrisian?”

 

“如果你想知道我是否一开始就参与这个案子，是的。”她回答，“我负责骨骼影像学重塑。”

 

“就是说，你负责把头骨复原成被害人的相貌？”Legolas问，“就好像警方在寻找身份不明人时使用的素描，我说的对吗？”

 

“不完全对。”黑发美女说，“警方工作人员画素描的依据是口头描述，我的依据是法医人类学数据。”

 

“当然。我听说过，你非常了不起。你曾经准确描绘了本案其他三个被害人的相貌。与他们的相片吻合度相当大。”

 

“是百分之七十五。”她纠正他。对他的恭维则充耳不闻。

 

确实是女同性恋。Legolas心里进一步推断。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Aragorn出现在门口，目光很快扫到坐在Legolas身旁的那位美女。

 

“Arwen, 我需要你。”他简单明了地说。

 

“这么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FBI。”她说话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Legolas不由得小小吃了一惊。

 

“你最近会常常来Imladrisian办案了？对不对？”她问他。

 

“……嗯，我猜是。”他有点不确定地回答。

 

“哦，有什么问题请你尽管问我！”Arwen一边热情地说，一边轻轻甩了一甩扎成长马尾的黑色发辫。“Imladrisian一向乐于帮助FBI, 我想我父亲已经这么跟你说过了。”

 

“Arwen,你能不能来看一下面部组织深度标记的数量够不够？”Aragorn依旧站在实验室门口，对着Arwen的背影说话。

 

“我父亲告诉我，你从前是狙击手，后来才当FBI探员的？”Arwen继续对Legolas展现一种突如其来的好奇心。

 

“Elessor博士在叫你。”Legolas提醒她。

 

“真的？”她回过头，“嗨，Aragorn，抱歉我没听见你，我正在跟……Greenelf探员说话。”

 

“Greenleaf。”Legolas纠正她。

 

“抱歉打断你们谈话，Arwen, 我们开始做组织深度标记了。”Aragorn的目光分别在Legolas和Arwen身上停留了一下。

 

“我这就来，Aragorn,你已经在做标记了？看来进展很顺利。”她笑着，“我在这里跟人说话，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回头见，探员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她离开之前甚至向他抛了个眉眼。

 

Aragorn侧身把她让进实验室，关门之前看了Legolas一眼。

 

“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你想去……”

 

“我不介意等。”Legolas说。

 

他们的目光又一次对在一起，这次谁也没说话。Aragorn点了点头，反手关上了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Legolas听见Arwen轻声说了一句：“欢迎回来，国王。”

 

原来不是女同性恋，绝对不是。这一次，Legolas在心里断定。

 

Ch 4

 

Aragorn再次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Legolas依旧坐在那里，手里有一杯从自动售货机上买来的咖啡，看起来完全没有离开过Imladrisian的大厅走道，这让实验室之王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年轻探员的耐性。

 

“你的目标，我能为你达到一半。”Aragorn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Legolas抬起眼睛来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得了，我并不是第一次跟FBI合作。你辛辛苦苦跑到我家门口来，在我的两趟紧密行程之间逮我回Imladrisian，不就是想要我替你确认两件事吗？第一，工地发现的骸骨是否确实是D夫人；第二，她的遗骸上是否有线索，能将她和三年前那个死去的凶手联系起来。如果这两点都能达成，你就能结案了。”Aragorn说。

 

“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天真……”Legolas说。

 

“嗯？”Aragorn没明白对方回话的逻辑。

 

“这个案件很复杂。”Legolas说，“连环凶杀的嫌疑犯隐性埋名很多年，突然在自己的公寓里被害，他与被害人之间牵扯很深。虽然Imladrisian确实可以在证物鉴定上给我提供重要的线索，让我找到侦查的入手处，不过这离开结案还远得很。”

 

“看来你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Aragorn说，“但我还是要重申，在Imladrisian办案，3P是少不了的。”

 

Legolas正试图喝手里的咖啡，突然呛了一口。

 

“Patience（耐心）, Persistence （打持久战）, Point of view（有视角）。”Aragorn说，“你有意见吗？”

 

“我是个职业狙击手。你到底想说什么？”Legolas恢复镇定，小心地咽下了一口咖啡。

 

“我想对你说，你有了一个案子，但是你现在解决不了它。”Aragorn一边回答，一边把手里的一些X光片插上走廊里面的一个看片灯。

 

“被害人的头骨眉弓弧度以及髋骨尺寸显示为女性，”他指给Legolas看前两张片子。“智齿生长程度和肋软骨钙化程度提示年龄在35至45之间；另外，从耻骨联合分离症状判断，被害人死前或者才生过孩子，或者生过至少两个孩子。”

 

“这些都符合D夫人的特征。”Legolas说。

 

“但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Aragorn说，“关键的一张在这里。”他指出了一张手臂X光片。“被害人左前臂尺骨远端粉碎性骨折，这样的愈合情况是成骨前期的伤痕。根据Lord Elrond调出的资料，D夫人15岁时曾经摔断左手手臂，这是当时存档的X光片。这个伤痕和今天我们拍到的，加上时间演化完全吻合。”

 

Legolas望着那个白色骨影上的细痕。

 

“这么说，我们的确找到了她。”他吸了一口气，掩盖不住自己声音里的一丝兴奋，“50年后重见天日的D夫人。”

 

“虽然Arwen的素描还没出来，但我有把握给你这个结果。不过，好消息也到此结束了。”Aragorn说。

 

“怎么？”

 

“死因有问题。”Aragron说，“我们正在清理所有的骸骨，如果D夫人的确是50年前连环杀人案的被害人，她应该死于外伤。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一点。”

 

“也许她的刀伤证据已经随着遗体的腐化而消失了。”Legolas说。

 

“也许。”Aragorn说“在我们从骸骨上找到刀伤痕迹之前不能确认D夫人死于外伤。但我们却有另外三种比外伤更有可能的死因。”

 

“三种？你不觉得多了点？”Legolas问。

 

“三种。缺一不可。”Aragorn回答，“中毒、脑膜炎、还有癌症。被害人C3与C4颈椎色泽乌黑;完好的枕骨下方有骨膜炎症征象;腰椎L2严重骨坏死，Baggins先生的初步取样化验已经确定是癌细胞浸润。”

 

Legolas瞪着他。

 

“抱歉，我们不能给你谋杀死亡的结果。”Aragorn说，“当然Gloin博士那边还有很多化验在进行，在结果出来以前，我希望你喜欢Imladrisian的咖啡。”

 

说完了，Aragorn转身向Lord Elrond的办公室走去，留下Legolas一个人，在走廊的白炽灯下映出一个斜斜的影子。

 

*******

 

Aragorn知道Lord Elrond再晚也会在办公室等他，但他没有料到Elrond不是一个人，Glorfindel竟然和他坐在一起。

 

“见鬼。”他轻声咒骂，因为他明白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嗨！Elessor博士，好久不见了。”小金花一打照面就献上一个甜蜜的微笑。

 

我可真讨厌心理学。Aragorn心想，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是狡猾的骗子。

 

“我听说第一天合作效果很不错。”Glorfindel满脸欢欣鼓舞。

 

“你为什么这么说？”Aragorn故意如此回答，“我在Imladrisian工作十多年了。”

 

“你的新FBI搭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Aragorn。”Glofindel只当作没听见Aragorn的故意曲解。

 

“搭档？我今天可没跟FBI扯上关系。虽然的确有个乳臭未干的童子军开车把我从家里接到这里来上班。”Aragorn说。

 

“我能给你点心理学上的建议吗？Elessor博士，用绰号称呼搭档的确是一种良好关系的体现，但我建议你慎重选择这种绰号。社会学统计资料显示，成年男性最不喜欢的称谓性质有两种：低龄化和含有性取向偏见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Aragorn抗议。像往常一样，Glorfindel最有本事把他搞糊涂，然后在他最不防备的时候从他口里套出真相。

 

“我能请问你如此排斥Greenleaf探员的真正原因吗？”

 

“这不是私人恩怨。我只是说过我不打算再跟FBI合作了。”Aragorn回答，看了一眼Elrond，“我提出申请是因为我想放更多时间在科研上。”

 

“案子间隙你会有许多时间干你想干的科研。”Lord Elrond说，“但是Imladrisian的科研经费来自政府赞助，而实验室之王是我们能为政府提供的最好的破案猎手。”

 

“Lord Elrond，你不该随便把科学家‘借’给政府使用，”Aragorn说，“这对Imladrisian的形象没好处。”

 

“为什么是‘童子军’？”Glorfindel令人恼怒地插话。

 

“什么？”Aragorn回过头。

 

“我对你起绰号的艺术感兴趣。”Glofindel说，“Lord Elrond，还有‘童子军’什么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见鬼，小金花，你到底胡搅蛮缠些什么？”Aragorn说，“你的宝贝特别探员锁骨宽度和下颌骨的长度比例跟别人比起来，难道不是只有童子军的标准吗？”

 

“原来是这样，有意思。请问，这是拿谁在作比较？”Glorfindel问。

 

“当然是——”Aragorn恼怒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太晚了，他又一次上了这个狡猾心理医生的当。

 

Glorfindel微笑了一下，好像每次作总结时一样：“Elessor博士，看来我们找到问题的根源了。你排斥Greenleaf探员的原因，是你不能接受任何人取代Boromir的位置。”

 

Aragorn坐在位置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听着，Lord Elrond, 小金花，我并不是不想做完这个案子。但是搭档的事还是算了，好吗？”他看着面前的两个面容严肃的人说，“他还很年轻。我不想有一天不得不面对他母亲或者女友，去解释他为什么要为我挡子弹。”

 

Ch 5

 

在Eowyn 煮好咖啡、到早餐室取报纸之前，这个早晨与往日并没有不同。平常她都是七点用完早饭，然后在七点半准时端着早餐到Theodred 房间去，给他读当天的早报。

 

那天一早Theodred的精神还不错，他用吸管喝了半杯牛奶，示意Eowyn给他打开电视。

 

然而就是那段新闻把一切捣乱了。

 

电视上一个金发齐肩、身材略胖的女人正襟危坐，她的身后是一张勾画精巧的铅笔素描。

 

“司法部门是否被蒙蔽？被害人成为谋杀案最大的受益人？一个低俗小说家究竟怎么一夜之间成为畅销作者？早安美国节目今天将为您揭露半个世纪以来最骇人的连环凶杀案未曾公布的幕后……”

 

Eowyn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视上那张素描，手里的空托盘翻倒在地上。

 

“您现在从荧幕上看到的，是前天在华盛顿郊区一处工地发现的无名遗骸的面部重塑复原图。该图是联邦调查局华盛顿分部今天清晨公布的。截止早晨6点，联邦调查局依旧拒绝透露图片上人物的身份是否已经被确定。但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可靠人士确认，从失踪人口资料中已经可以找到与这张图片最为匹配照片。”

 

屏幕上金发女主持人身边出现了一张色泽有点陈旧的彩色照片。一个黑头发的白衣女子，抱着双臂站在一座古老的桥边，脖子上挂着一跟粗大的金属项链。

 

“通俗小说作家Dernhelm，笔名‘D夫人’，曾经鲜为人知。然而近五十年内她的名字竟然几度跃上销售榜。也许你会问为什么……”随着女主持人声情并茂地陈述，镜头开始移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嘉宾身上，屏幕下方字幕显示“遛马书店出版代理Bill Ferny”。

 

Theodred开始不安地在病床上挪动，氧气面罩上满是急促呼吸的痕迹。Eowyn的脸色也慢慢变得严肃。

 

“D夫人的作品主要涉及神怪和奇幻，其风格曾经被评论家指为‘披着艺术外衣的沉闷保守派’，销售业绩一度凄惨。但自从作者本人涉及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并且失踪之后，她的作品随即立刻被销售一空。Ferny先生，您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这不仅仅是炒作，Nancy，” Bill Ferny对女主持人说，“如果你了解D夫人的作品……”

 

“等等，等等！”女主持人有些无礼地打断他，显然习惯在直播中完全操纵掌控权，“请你不要把我的节目当作销售宣传的机会。不如我换个提问方式，D夫人从自己的失踪案中究竟得到了多少好处？”

 

“基本上，她的家族从一贫如洗变成了百万富翁。” Bill Ferny说，“我想，如果有人没听说过Meduseld汽车，那么至少也该花时间研究一下Meduseld的股份，因为D夫人显然将要在50年后二度掀起销售狂潮……”

 

他又一次被打断了。

 

“50年前的凶案侦破过程中，检方显然忽视了这个重要的因素。”女主持人趾高气昂地说，“对被害人的同情和对公众的盲从是一种社会通病——”

 

Eowyn愤怒地关掉了电视机。

 

“我本来就讨厌这个女人，”她说，“但这次她做得未免也太过分了。”

 

“哦，你知道，这传闻并不是她独创的。很多年前就有人这么怀疑过……”一个冷冷地声音说。“他们甚至说她才是凶杀案的幕后操纵者。”

 

Eowyn回过头，一个身穿黑西装、头发半秃的中年男子像影子似地站在她身后。

 

“你来这里干什么，Grima?”Eowyn对于对方的出现显然并没有防备。

 

“作为Eorl先生的私人秘书，我是代替他来看望生病的儿子的。”Grima阴阳怪气地说。

 

“我舅舅自己为什么不来？” Eowyn问。

 

“他很忙。”Grima说，“公司的新款跑车展销会。”

 

Eowyn皱了皱眉头，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托盘。Grima的一对小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打转。

 

“你知道的，小姐。”他清了清喉咙，“联合公司的事情谈妥之后，我立刻就会晋升……”他说着慢慢向她靠近，一只手向她的腰间伸了过去。

 

Eowyn猛地站起身，直视Grima的眼睛。最后是后者回避了注视。

 

“你少做梦了，Grima。”她直截了当地说，“还有，如果你再用这种口气提到D夫人，我发誓我要把你从Eorl家赶出去！”

 

“如果你有这机会，小姐。”Grima嘴角隐隐露笑，“据我所知Eorl先生半年没跟你说话了。”

 

“那又怎样，他是我舅舅。”Eowyn说。

 

“不是亲的。”Grima说。

 

Theodred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声音，氧气面罩上方的眼睛怒视着Grima。

 

“我还是先离开好了……”Grima说，“不能惹少爷生气……他如果死得太早，Eorl家的财产就要肥水流入外人田了。”

 

等这个人的背影在门外消失，Eowyn沮丧地靠着Theodred床头坐下。

 

“Theodred, 我们该怎么办？”Eowyn问。

 

Theodred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的手指却向电视方向指了一下。

 

“怎么？”Eowyn疑惑了，“你还要看那该死的女人的采访？”

 

Theodred点了点头，手又之指了一下。

 

Eowyn不置信地甩了一下脑袋，但是却按照Theodred的意思重新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那个叫Nancy的女主持人还在继续滔滔不绝：“无论有多少证据曾经把Dernhelm这个名字跟连环杀人案最大的嫌疑人扯在一起，所有线索都随着D夫人的失踪而彻底断绝；但是嫌犯万万想不到的是，半个世纪的科技进步足以在50年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三年之内两具尸体陆续被确认，检方这次不会再有借口拖延办案，也不能继续被公众诱导了……Meduseld集团面临的究竟是所谓通俗小说销售热潮，还是凶杀案查办带来的资产冻结，也将是未来几个月内最大的话题之一。我是Nancy G, 广告后请你继续回来。”

 

那最后一句评论让Eowyn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Theodred，后者也在注视着她。

 

“资产冻结，我明白了，Theodred。”Eowyn说。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扰了他们。有个仆人来找Eowyn。

 

“Dernhelm小姐，外面有人找你。他说他是FBI特别探员，叫做Legolas Greenleaf。”

 

Ch 6

 

“此乃神驹，你的眼睛没有欺骗你。”

 

Legolas盯着硕大的广告牌上醒目的广告语，小声问身边一个穿着Imladrisian制服的大胡子：“Glorin博士，你对摩托车熟悉吗？”

 

“不就是金属和燃料嘛。”Gimli有点不高兴地回答，“按照Imladrisan的分类，这个归我管,怎么，你不满意？”

 

“在我取得搜查令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做。”Legolas说，“他们为什么派你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觉得我在这里是多余的。”Gimli嗤之以鼻，“我听说实验室之王嫌弃你牙齿还没长齐，所以Lord Elrond只好暂时派我来代替他做外勤。”

 

“对于一件时隔50年的凶杀案，取得有用证据的几率能有多大。”Legolas笑了笑，“不论我怎么寄希望于Imladrisian，我知道希望和妄想之间的差别。”

 

“那么你知道法医学和人类学之间的差别吗？”Gimli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

 

“肉体与骨头？”

 

“那只是物质上的区别，年轻人。还有更高层次的差别。”Glorin博士说，“虽然Aragorn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跟他工作了那么多年，至少懂得这个道理。人类学运用于查案的最大效用，就是发挥在一切肉体证据消失了之后。”

 

“就我理解，这是一种退而求其次。”Legolas说。

 

Gimli摇头，“这是学术‘观点’问题。”

 

“对了，你对D夫人身上的泥土和碎屑分析得怎样了？”

 

“有点‘耐心’好不好，FBI。不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假以时日都会说话，而且它们都只说实话。”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只欠‘打持久战’就能达到3P的境界了。”Legolas讽刺道。

 

Eowyn就是挑这个时候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大客厅走廊里。她打扮简洁而高雅，一身白色连衣裙，金色长发披散在腰间。

 

“Dernhelm小姐。”Legolas不无尴尬地打招呼，“抱歉打扰您。我是FBI特别探员Legolas Greenleaf, 这位是Imladrisian协助调查的Gimli Glorin博士。幸会。”

 

“幸会，Greenleaf探员，Glorin博士。”Eowyn大方地与他们握手，“我表哥Theodred身体不好，我早上常常走不开。让你们久等了。”

 

“这没关系，我跟Greenleaf探员正在欣赏大厅里这些广告。”Gimli说，“果然Meduseld在70年代是生产摩托车起家的。我朋友Elessor博士就有一辆这种Hasufel3019型。”

 

“真的？你朋友一定是个爱冒险的人。”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拜访你吗，Dernhelm小姐？”Legolas打断了Gimli的闲话家常。

 

“是的，我看了电视。”Eowyn回答。“看来联邦调查局确实准备对我外祖母的凶杀案立案了。”

 

“通常凶杀案调查年限不会多于20年，但新证据的出现总是意味着重新立案。”Legolas回答，“不过Dernhelm小姐，您外祖母的案件迄今为止仍然是失踪案，而不是谋杀案。”

 

“但你们仍然得向公众交代不是吗？所谓半个世纪来最骇人的案件不能平淡无奇地草草结案。”Eowyn说。

 

“她确实看了电视。”Gimli插嘴。

 

“我以为你会更感兴趣知道真相。”Legolas盯着Eowyn。

 

Eowyn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我能怎么为你效劳，Greenleaf探员？”

 

“你是D夫人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后代。我来是告诉你，我们找到了你外祖母。一等调查取证过程结束你就可以将她妥善安葬。”Legolas说。

 

“谢谢。”Eowyn说，“虽然我外祖母离开时我还没有出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她毫无感情。”

 

“当然。”Legolas认真地说。

 

“这个汽车王国是靠着我外祖母的遗产建造起来的。”Eowyn有些伤感地说，“遗憾的是，我却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真正读过她作品的人。”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Derhelm小姐。” Legolas问，“为什么你不是Meduseld的合法继承人？”

 

“我外祖母从没有立过遗嘱。”Eowyn说，“这不奇怪，她从不知道自己会在死后变得如此富有。她名下的财产当时都归在了她第二个丈夫，Eorl先生名下。”

 

“按照法律，不是应该有一半归你母亲和你另一位舅舅所有吗？”

 

“我亲生舅舅很早就去世了。我母亲听说是自动放弃了财产，但我并不清楚原因。因为我很小就被Eorl先生收养了。”Eowyn说，“倒并不是说我完全没能继承到我外祖母的财产，至少她失踪前的个人物品都通过我母亲留给我了，那些东西我都保留着。”

 

“我知道很多年前警方已搜集了一部分他们认为有用的证物，这些东西现在都在FBI手中。”Legolas说，“但既然你说你保留着大部分你祖母的私人物品，不知你是否介意我们查看一下？你知道，以防当年警方万一会有什么疏漏。”

 

“当然不。不过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猜想你们也找不到指纹了吧。”Eowyn说。

 

“小姐，我代表Imladrisian向你保证，天下有证据比指纹留得更长久。”Gimli说。

 

*****

 

“你觉得，她强调自己是‘唯一’认真看她祖母作品的人，是不是在暗示什么？”Gimli乘Eowyn走下楼梯去取阁楼储藏室钥匙的机会，问Legolas。

 

“她能暗示什么？”Legolas反问。

 

“这些有钱人，古怪的多着呢。”Gimli说，“既然有人钱太多了没处使得要放弃巨额财产，就会有人对得不到的东西耿耿于怀；你不觉得她说那句话的口气有些奇怪吗？”

 

Legolas嘴角一牵，“你以为我真不知道Eorl家族遗产分配的原因？”

 

“这么说来，你明知故问，就是为了观察她对那些问题的反应。”Gimli点了点头，“Boromir也常这样做。”顿了一顿，他又问：“你的观察结果是什么？”

 

Legolas没有回答。他正透过三楼靠过道的窗户向下看，花园里有个戴太阳帽的园丁和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仆在交谈。

 

“嘿，小子，”Gimli不耐烦地喊他，“Boromir办案时可不像你这么爱看野眼。”

 

“她不在乎什么财产，但她很害怕。”Legolas说，“只是我不清楚她在害怕什么。”

 

Gimli愣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句：“真能胡扯。大概年轻人都爱逞英雄，看见美女就更容易变本加倍。”

 

Legolas忍耐着，没回嘴。

 

过了一小会儿，Eowyn小跑上楼。“我费了点时间找钥匙。”她说，“被管家收起来了，因为很少有人用储藏室。”

 

她先打开了小阁楼的门，然后走过去，打开一扇小窗子。

 

阳光透进了小阁楼。虽然堆放了许多陈旧的物品，但屋里陈设看起来倒不算太凌乱：一张单人钢丝床靠墙而置，上面架着一方窄木板，其上还堆着一些书本和稿纸。一张长方桌子和几把旧椅子。地毯是那种廉价的毛料子，被洗得褪了色，毛也差不多掉了一半。

 

“遛马书店的人前不久来过。” Eowyn说，“Ferny先生找人把这里布置成外祖母故居的摸样，拍了许多照片，说出新书的时候可以做封面。”

 

“那是一幅有趣的画。”Legolas指着墙上一幅挂歪了的风景油画说。“跟你外祖母照片背景上是同一座桥不是吗？”

 

“你有一双锐目，探员先生。”Eowyn仔细看过之后赞同道。

 

“Arwen可以找出画的作者，还有作画的年份。”Gimli说着戴上手套，“我可以吗，Dernhelm小姐？”

 

“请便。”Eowyn说。

 

就在Legolas和Eowyn背对着窗子，看着Gimli小心从墙上取油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窗子外面跳了进来，站在窗边的书桌上，飞快抓起桌上一本硬封面的厚笔记本就往门外跑。

 

眼看着那个身影已经窜到二楼。Legolas行动迅速，他一翻身越过三楼楼梯的栏杆跳了下去，在二楼大阳台入口的地方一把抓住了那个人。

 

“FBI，站住！”他大声嚷。

 

没想到那人也很敏捷。他转了一个身，滑脱了手腕，熟门熟路地一扯阳台的落地大窗帘，消失了。

 

等Legolas跟着他从阳台上顺着一棵大树爬下，他已跨上早已准备好的摩托车。

 

Legolas取出手枪：“下车来，把双手放在头上，否则我要开枪了！”

 

那人回过头，隔着扬起的尘土，黑色头盔下的一双目光有力的眼睛还瞪了Legolas一眼。

 

“这是最后的警告。下车！”Legolas加高了声音。一边开始瞄准对方的车轮胎。

 

“别开枪！别开枪！”Eowyn大喊着跑过来，扑到Legolas跟前，一把按住他的手臂。

 

Legolas突然反剪了Eowyn的手，从口袋里取出手铐，铐住了她洁白的手腕。

 

“Dernhelm小姐，我以妨碍公务罪名逮捕你。你有权利保持沉默，否则你的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要求律师在场……”没等Legolas说完，此时赶下楼来的Gimli已经愤怒地大嚷起来。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气得胡子冒烟，“Dernhelm小姐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在她家院子里演枪战片而已！”

 

“我可不这么认为。”Legolas冷冷地说，“她跟那个逃跑的人是同谋。”

 

“那是我家的园丁Háma。”Eowyn喘着气解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我总不能让你开枪打他，他是个忠诚的老仆人。”

 

“这倒不假，Dernhelm小姐。”Legolas说，“Háma的确很忠诚，因为他是听了你的命令来抢证物的。你刚才在花园里吩咐他这么做的。你怕我们从楼上的窗子看见，还特意穿了女仆的衣服。另外，不是你第二次上楼时特地打开了二楼的阳台门吗？我们上来时明明还是关着的。中间没有别人上来过，只可能是你。”

 

“你看见我这么做了吗？”Eowyn气恼地挣扎着。

 

“虽然不是亲眼。”Legolas回答，“不过像你这样的有钱小姐本应该知道，穿着肉色丝袜不能走到花圃里去。”

 

Eowyn愣了一下，低下头，看见自己来不及换掉的丝袜上沾了好几点泥水的痕迹。

 

“该死，谁让我是在农场上长大的，以前我从来不穿长筒袜。”她说。

 

“呵，”Gimli已经换了一个表情，“干得不错嘛，小子。”

 

“长锐目的人都爱看野眼。”Legolas说着，开始试图拨通局里的电话。

 

本章在私人文库发表时，读者大人曾经指出Eowyn与Hama的移动有些过于迅速，于是下面解释二人当时行走路线，作为补充说明：
******************
Eowyn的行走路线：
阁楼门前—>下楼到底楼某女仆更衣间—>直接穿到花园，跟Hama说话—>返回女仆更衣间—>上二楼开窗—>回阁楼门前
Hama的行走路线：
花园—>二楼阳台下（准备摩托车）—>底楼园丁工具房—>从此处上staff专用楼梯，直通屋顶花圃—>等Eowyn开阁楼窗—>进阁楼—>从楼梯下二楼—>从二楼阳台出去，顺着大树爬下

 

Ch 7

 

Legolas隔着审讯室的玻璃，看着坐在里面的Eowyn，手中拿着一份Háma Doorward的材料，紧紧地皱着眉头。

 

Gimli好奇地探头张望，发现材料上方夹着一张证件照。照片上那个男人约40岁，棕红色的头发和络腮胡子，与他自己那种修得整整齐齐的讲究胡子大有不同，显得杂乱而粗犷，乍看起来比大多数同龄者更粗壮。

 

“我还以为爱修剪花草的人有空多半也会修修胡子。”Gimli打趣道。

 

Legolas好像又一次投入那种充耳不闻的境界，就像当天上午站在阁楼过道里，向下望花园时的神情没两样。于是Gimli干脆从他手里把资料拿过来细看。

 

Háma Doorward，独身，到Eorl家做了花匠已经8年，在这之前曾经是Meduseld赛车队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赛车手，受伤后退役。

 

“呵，这家伙原来还有点来头啊。”Gimli说，“难怪他能从你这种受过军事训练的人手中逃脱。”

 

Legolas猛抬起头，把手放在Gimli的肩膀上。

 

“干啥啊，小子，我跟你又不熟！”Gimli夸张地倒退了好几步，挣脱Legolas的手。

 

“你碰巧说了一句有道理的话，Glorin博士。”Legolas说。

 

“什么意思！？” Gimli恼怒，“我说话向来是以事实为依据，又以德服人。不信你去问Imladrisian的人……”

 

Legolas从他手里取回资料，指着HámaDoorward的照片说：“虽然身高很接近，体型也很接近，看起来也够强壮，但是……”他顿了一顿，“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你说的，跟我交手的人应该受过军事训练。”

 

“我可没这么说。”Gimli道，“我只是说跟你交手的人并不一般——不要随便修改科学家的话。”

 

“我认为今天上午那个人不是Háma Doorward。”Legolas口气非常肯定。

 

“是吗？”Gimli看了看Legolas手里的材料，然后慢慢抬起头，越过审讯室的玻璃。Eowyn看不见他们，只是老实地坐着，一动不动。“如果你是对的，她应该可以证实。”

 

Legolas深吸了一口气，将话筒别在身上，开门去了对面的审讯室。

 

不一会儿，Gimli隔着玻璃看见Legolas在一名女官员陪同下走进屋，并在Eowyn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Eowyn只是默然地抬起眼，继续保持优雅且冷静。

 

“你看起来并不担心你家园丁的下落，Dernhelm小姐。”Legolas的声音透过收音器清晰传送到Gimli这边，还带着点回声效果，Gimli感觉自己在看电影。

 

“难得过过偷窥瘾也不错。”他说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拿出口袋里的口香糖放了一片在嘴里，然后把一条腿翘起来高高架在FBI办公室的桌子上。

 

“你不能因为一双长筒袜扣留我超过48小时，”Eowyn开口了。“何况律师到场前我不用回答任何问题。”

 

“当然，你有你的权利。”Legolas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这段时间内隔着玻璃看默片的Gimli只听见自己嚼口香糖的声音。

 

然后，Gimli听见木头划过地面，Legolas挪动了一下自己椅子，向Eowyn的座位稍微靠近了一点点，身体也略微前倾。此时站在门边充当证人的女官员不自在地转换了一下两脚的重心。

 

“我不需要关足你48小时，Dernhelm小姐，”Legolas用礼貌允许范围内最轻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Eowyn，而他的语音在收音器里显得愈发低沉悦耳。

 

“不是吧……来这一手？”Gimli在玻璃那边挑了挑眉毛。

 

Eowyn依旧不说话。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夺取证物，”Legolas继续独自说话，“乘我和Glorin博士取画的机会偷偷把证物收起来的做法更容易掩人耳目，不是吗？”

 

Gimli敲了敲桌上的对话机，他知道Legolas可以通过耳机听见他讲话，但Eowyn却不能。

 

“我知道答案。”他凑趣道，“因为万一被她Glorin博士当场发现，她就脱不掉干系；而如果利用Háma, 到时候她可以完全推个一干二净。”

 

Legolas在那头微微朝他的方向侧了侧头，笑了笑。

 

“然后我想起了问题的关键。”Legolas接着对Eowyn说，“根本是你自己提出来说你还保留着D夫人的私人物品。如果你不想把东西交给我们，根本没必要带我们去阁楼储藏室，Dernhelm小姐，从今天早上开始你的行为一直充满了矛盾。”

 

这句话的结果，是Gimli开始捋胡子，Eowyn慢慢抬起了目光。

 

“让Háma闯进阁楼和你自己偷证物两种做法最大的区别是，前一种可以在保护你清白的同时，却让FBI着手调查Eorl家。我说的没错吧？”Legolas问。

 

虽然Eowyn任然不作任何回答，但她的眼神显然比方才集中了。

 

“你的律师正在赶来，Dernhelm小姐，”Legolas的目光一刻也不放松，“Eorl家庭律师Grima Wormtongue先生。倘若你真的不信任Eorl家的人，现在是你开口最好的机会。”

 

Ch 8

 

Aragorn正在缓慢而小心地转动着显微镜的精密的焦距，试图看清楚沾染在D夫人左侧掌骨上的几个青黑色的污点，他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Baggins先生，我好像跟你说过，我现在不接任何电话。”他拿起话筒就这么说。

 

“是Glorin博士，他在采样现场，说有学术问题问你，很紧急。”Frodo解释道。

 

“采样现场？”Aragorn一时不明白。

 

“新鲜热辣的那种。”Gimli已经被接了过来。

 

“你在哪儿？不是让你去跟FBI的吗？”Aragorn问。

 

“你明白就好。我这可是替你在跑腿。”Gimli发着牢骚，“我不善于跑腿，但在实验室静止空间内很有威胁性。”

 

“他到底指使你做什么了？”Aragorn感到很稀奇，因为他没想到脾气暴躁的Glorin博士居然会听从那个乳臭未干的童子军的调派。

 

“一言难尽。”Gimli挖苦道，“总之我刚才还爬在楼梯上，在查看有钱人家大阳台上留下的脚印。FBI小子今天早上没能抓住一个飞贼，火了。死不肯承认飞贼就是这家的园丁；他说什么‘眼神’不对。他妈的‘眼神’！”

 

Aragorn正被Gimli的叙述搞得糊里糊涂，传真机到已经响了，Gimli一边跟他通话，另一边已经把材料发了过来。

 

“这里头有这个叫Háma Doorward的人的资料，包括医疗记录，”Gimli在电话那头解释，“还有我刚才拍到的脚印的高倍清晰照片。Aragorn,如果你得出结论说脚印属于这个Háma Doorward，我回头就去把那自以为是的FBI小子宰了！”

 

***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Legolas突然出现在Gimli身后，把大胡子科学家吓了一跳。

 

“没有谁。”Gimli泰然自若地收起手机。“Derhhelm小姐的审讯怎样了？”

 

“还是不肯开口。”Legolas摇摇头，“我说过，她很害怕。”

 

“骑士公主那一套不总是管用的，对吧？她显然不信任你能保护她的安全。”Gimli讽刺道。

 

“我已经尽力了。或者是她自己打算当骑士，不想当公主。”Legolas反驳，“但，假如你的化验能证明早上那人不是Háma，也许我们就可以让她开口说实话。”

 

“你想让我干嘛？”Gimli没好气地问，“拿他鞋底的泥巴去比对他DNA吗？你明明知道如果你遇上身份鉴定的问题，应该给谁打电话。”

 

Legolas这一回被抢白得哑口无言。

 

“我不能强迫别人跟我合作。”他伸手将领带扯松，背靠上Eorl家花园的雕花大圆柱，微微扬起头，语调有些疲惫。这一整天下来，失败的追踪与毫无结果的审讯显然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Gimli 瞥了一眼年轻的FBI探员，有点心软了：“你可以发挥一下你在Dernhelm小姐面前那种说服力。我看得出来你很擅长这个。今天下午你做得就很棒。”

 

“我确实做了。但是，结果我还是失败了。”Legolas眼睛望着天，轻声说。

 

“那不是你的问题。”Gimli说，“她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不能吐露真相。你的分析并没有错。我在隔壁都看着呢，她脸上变化非常明显……”

 

“我不是指Dernhelm小姐。”Legolas继续望着天。

 

“至于Aragorn那家伙，”Gimli笑起来，“你只是不了解他而已。你能把他重新拉回Imladrisian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在这之前，无论是Baggins, Lord Elrond还是我都碰了一鼻子灰。”

 

“我总是在接触他们之前尽可能研究他们，Glorin博士。” Legolas说，“对证人也好，嫌疑犯也好。如你所说，我擅长这个。我能从他们的资料中寻找他们的弱点……可是，人心实在是复杂的东西，资料上不可能写尽……”

 

Gimli望着他，点了点头，“让我们多给他点时间，年轻人。”

 

Legolas正要回答，他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Greenleaf。”他接听后立刻皱了皱眉头，答应了一声就挂了。

 

“怎么？”

 

“他们找到Háma Doorward了。而且他对一切供认不讳。”Legoals说。

 

“这不很好吗？至少你能追回被抢走的证物。”

 

“这不对。”Legolas认真地说，“Háma Doorward没有抢任何东西，他所归还的也不会是真的证物。这一切是Eorl家搞的鬼。”

 

Gimli耸了耸肩。

 

“你得跟我一起回审讯室。”Legolas说。

 

“为啥？”

 

“因为只有你能证明我是对的。”Legolas突然耍起了小孩脾气。

 

“我啥时候……”Gimli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Legolas不由分说地拖着往花园大门走去。

 

然而，在Legolas跑去开车的时候，Gimli毕竟逮到机会，躲在车库门后，拨通Imladrisian的电话。

 

“对对，是我Baggins，”他急促地说，“实验室之王在你那边吗？……废话！我当然知道我这是第二次打电话找他……”

 

*****

 

他们在半小时后赶回Legolas的办公室。

 

“FBI探员总是喜欢这样姗姗来迟……” Grima Wormtongue从走廊尽头的阴影处缓缓走过来，语调不紧不慢，但是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当事人多少宝贵的时间吗？探员先生？”

 

“我们有证据证明你的当事人试图在FBI探员面前指使你家仆人夺取失踪案的证据，Wormtongue先生。” Legolas冷静回答。“而且她被捕后拒绝合作，我们扣留她完全合乎程序。”

 

“一派胡言。”Grima说，“Dernhelm小姐从来没指示仆人做什么。她袜子上的泥，据她后来回忆说是早晨进花园时不小心沾上的。而且她明确告诉你抢东西的人叫做Háma Doorward，她怎么拒绝跟你们FBI合作了？”

 

“她没说实话。”Legolas不甘示弱。

 

“这位——”Grima的小眼睛向办公室的门牌瞟了一眼，“Greenleaf探员是吧？我希望你说话前好好考虑一下后果。你没有证据随便指控Meduseld财团Eorl先生的侄女，我们律师团很可能会告你有意诋毁财团名誉。”

 

“那你得先洗清Eorl家族贿赂雇员冒名顶替的罪名才行。”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说。

 

Grima和Legolas齐齐回头，走廊另一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向他们靠近。

 

“你是谁？”Grima狐疑地问。

 

“Imladrisian的人类学家Aragorn Elessor。”对方回答。他身上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风衣，脚上皮鞋亮澄澄的，胡子才修剪过，靠近了还能闻到高级须后水的薄荷味。Legolas不得不惊讶，洗去一身邋遢尘土的实验室之王看来简直换了一个人。

 

“是不是这个Háma Doorward承认自己今天上午在Greenleaf探员和Glorin博士面前强行带走了D夫人阁楼里的证物？”Aragorn指了指手里的资料照片。

 

“那是Eorl先生的园丁Háma没错。”Grima说。

 

“你确定？”Aragorn又问。

 

“我认得Eorl先生家的员工。”Grima不耐烦地确认。

 

“同一个Háma Doorward在1994年一场代表Meduseld车队的赛车中受了重伤，从此结束赛车手生涯，当时Meduseld财团支付了巨额赔偿金，想必你作为Eorl家的律师对此事也不会陌生。”Aragorn继续说。

 

Grima皱了皱眉头。

 

“他的腿在那次事故中受了重创，右胫骨断裂。右脚脚踝处三度烧伤。”Aragorn看着手中的资料。

 

“Háma康复得非常好。Eorl家支付了他的皮肤移植手术和康复治疗。后来他在Eorl家做园丁，干许多粗重的活儿也一样能应付，这你可以去问他本人。”Grima显然已经开始明白Aragorn的意图。

 

“是恢复得很不错。”Aragorn赞同，“但成年后的胫骨断裂，即使完全恢复也会造成一定的细微差别。我猜想这种差别对外科大夫和患者本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什么意思？”Grima问。

 

“Háma Doorward的两只脚脚印深浅度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对称，律师先生。”Aragorn说，“事实上，他的手术记录表明他右足内旋肌群受损较多，所以他右脚的脚印应该向外侧倾斜。”

 

Aragorn拿起一叠Gimli发给他的现场脚印照片，交给Grima。

 

“很遗憾，这些脚印完全不具备上述特征。我支持Greenleaf探员的结论。Wormtongue先生，你的当事人没说实话。今天早上偷走证物的人并不是Háma Doorward。”

 

Ch 9

 

小屋里灯光太暗了，她的额头几乎贴着灼热的灯泡，而手里的钢笔在纸上一刻不停。深蓝色的墨水透过笔尖沾染了她大半根中指和一小节食指，她却浑然未觉。

 

当她抽空伸手拿咖啡，却发现杯子根本早就空了后，就不耐烦地随手一放，瓷器侧躺在碟子中央，当啷当啷地摇晃了好几下。她即刻重新埋头于在一堆厚厚的稿纸中，举笔划掉了一大段，又好像怕忘了前一刻脑子里才想到的内容，忙不迭潦草地在空白之处补上批注。

 

有人敲门。起先她充耳不闻，直到敲门声提高了好几倍，震得简陋的木房子跟着摇晃，她挂在床头的那副油画经不住震荡，在钉子上侧滑了下来，斜斜地吊在墙上。

 

“谁！？”她问了一句，一只手打开右边的抽屉，放在里面的一支枪上。

 

“Morwen亲爱的，你又忘记吃晚饭了。”门外一个女人说。

 

屋里的女人舒了一口气，关起了抽屉，站起身来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围裙的中年妇人。

 

“对不起，房东太太，又麻烦你送饭来。”她不好意思地接过对方手里的托盘。

 

“你还在写那些没人要看的小说吗？”房东太太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她桌上的一堆纸。“我今早给你拿信的时候，看见了出版社的包裹，厚厚的一叠。我在想，是不是人家又把你的稿子全都退了回来。”

 

Morwen无力而尴尬地笑了一笑，拥有一位热心的房东太太是要付出代价的。

 

“亲爱的，你应该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房东太太说，“Eorl先生今天中午和晚上都问起你，问你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请您代替我谢谢他关心，我只是在赶稿子。”她说着，有点匆忙地用一个小镜框压住稿纸。房东太太的眼睛不失时机地抓住了照片里的两个孩子。

 

“哦，亲爱的，这是你告诉我你寄放在亲戚家的两个孩子吗？我还没见过他们的照片，能让我看看吗？”

 

Morwen只得把孩子的照片交给房东太太。两个金发小孩脸贴着脸，一男一女，同样胖乎乎的，笑得很甜。

 

“多可爱！”房东太太称赞着，“你怎么忍心离开他们呢？”

 

听了这话，Morwen的神色很黯淡，她紧紧咬了咬牙，咬得嘴唇都有些泛白了。

 

“如果你不嫌我唠叨，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听听我这个上了年纪人的建议。”房东太太好心地劝说，“我知道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非常不容易，但如果你真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就应该放弃这种毫无结果的作家梦……亲爱的，虽然我看不懂你写的东西，但我知道你很有天赋……只是天底下有多少个布朗蒂和奥斯汀呢？我打赌她们没有两个孩子要拉扯大吧？依我看，Eorl先生对你挺有意思，你不如考虑……”

 

“Morwen小姐，大厅里有你的电话！”楼下有人大声嚷。“一位Curumo先生。”

 

“对不起，我在等这个重要电话。”Morwen有些慌张地拿起床上的一条黑披肩，就往楼下跑去……

 

“亲爱的，我话还没说完呢……”房东太太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别忘了乘热吃你的晚饭！”

 

Morwen一路跑到楼下的大厅里，那里有个房客们公用的电话机。她紧张地抓起了听筒。

 

“喂……”她声音颤抖。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

 

“喂！……”Morwen忍不住又喊了一声，这一次，语气里满是不安。

 

“妈妈？”传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微弱的哭泣音，“妈妈……”

 

Morwen猛地抓紧了老式电话的听筒，喉间充满了一种堵塞感，眼眶里一阵发酸。她的理智告诫自己镇定，但开口时声音比方才颤抖得更厉害。

 

“Theodwyn宝贝, 你还好吗？”

 

“她一直在哭。”突然电话被一个男子接了过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老不来看她……”

 

“我儿子怎样了？我还没听见他的声音。”Morwen焦急地问。

 

“像你们家所有的男孩那样体弱多病，我亲爱的Morwen。”电话中的男子说，“你该高兴现在由我来照顾他，我猜想你根本付不起这么大笔的医药费。”

 

“我会照你的吩咐做的……”Morwen说。“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真的？”

 

“你还想要我做什么？”Morwen哭泣着问，“我已经毁掉了一切……我发誓，警察永远也查不出真相……”

 

“亲爱的，亲爱的！镇静。别忘了我跟你是一家人……”电话里的男子慢悠悠地说，“在Thengel去世后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我现在只是暂且收留了Théoden而已，你知道的，在你去乡下农场度假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这对双胞胎。”

 

“乡下……农场？”Morwen有些迷惑起来。

 

“你知道那个地方，Morwen。你跟Thengel结婚后去那里住过的。大片漂亮的绿草地……听说Thengel在那里收藏了不少东西……当然，现在看来，都是些没用的旧东西。Morwen，我建议你，趁这次度假的机会——好好收拾一下。”男子说完，挂掉了电话。

 

“等下，究竟是……喂？！”望着“嘟嘟嘟”响着忙音的电话，Morwen无奈地放下了听筒。走廊里不知是谁忘了关上过道的房门，一阵冷风瑟瑟地吹进来，害她不得不收紧了披肩。

 

大厅里的老爷钟敲响了十下，Morwen默默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她握了握拳头，毅然往楼上自己的房里走去。

 

她用了五分钟时间穿戴整齐，重新下楼。她外面罩了一件出门的衣服，依旧裹着黑披肩。

 

当她匆匆赶往门口的时候，大厅侧廊里走出了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大学生，穿着褐色格子毛衣，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一对灰色的眼睛，个头不高，但人很英俊。“通常这时候，你不是都在房里写小说吗，Derhelm小姐？”他看着她平静地问。

 

“没人在意那东西。”Morwen几乎是自言自语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好像根本没看见他。

 

但是那个年轻人跨了一大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我在意，Derhelm小姐。”他说。

 

Morwen瞪大了眼睛，抬头盯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时间没听明白他的话，“对不起，Eorl先生？”

 

“我说我在意您写的小说。我说我很爱读。”他神色里有一丝窘迫，但却非常认真。

 

“可你从没看过我的小说，Eorl先生。”Morwen口气淡淡地。

 

“不，我看了。每一页。”年轻人毫不示弱，但他确实忍不住调离了眼神。“每次邮局把你的稿子退回来以后，你都会随手把它们扔进后街的垃圾桶……而我每次都会把它们捡回来。”

 

分秒的静默，除了大堂里那座老爷钟还在滴答滴答响之外，一切无声。

 

“我……”Morwen稍作镇定，但她脚步还是有些慌乱，她试图挣扎着继续向门外走，“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

 

Eorl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今晚不能离开，Dernhelm小姐！”

 

“我……我有要紧事。”她的口气急促，脚步不稳。

 

“我知道你披肩下面藏着一把枪，Dernhelm小姐！”Eorl盯着她说，片刻之前的害羞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固执男人不容反抗的严肃。“我不能让你这么走出去……我不能让你独自去面对黑手党！我爱你！”

 

“放开我！”她恼怒地挣扎着，“你根本不了解我。又知道什么是爱？”

 

“我们会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们的，Morwen，我向你保证！”他抓着她的手，紧紧地，牢牢的，毫不妥协的。但他接下来说话的语气，却与他当时手腕的力度截然相反：“不要总是那样，把自己关在屋里，幻想什么是孤立无助……Morwen。或者我们都不懂什么是爱。但你今晚有多想跑出去救孩子，我就有多想拦住你……人的生命都是脆弱的，以爱的名义去夺取它，并不比以其他理由更为高尚。”

 

他话音落下时，她手指上钢笔墨水已经深深地染入了他的手心。

 

Ch 10

 

他被人拉窗帘时引起的动静和随之而来的灯光打扰了，一边伸手当着眼睛，一边从沙发上坐起来。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休息室里有人。” Arwen发现了他，几乎是有点慌忙地背过了身去。

 

“Gloin博士说，他的实验结果再过……”Legolas有些睡意朦胧地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三个小时就会出来了。”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Arwen依旧背对着他。

 

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Legolas不动声色。“我希望早点找到头绪，不想再被人搞得措手不及。否则未免太辜负童子军的座右铭‘时刻准备着’了，不是吗？”

 

“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吗？”Arwen伸手揉了揉眼睛，在他对面的一张小沙发上坐下，小心保持说话语气的平稳。

 

Legolas绝不会看错，她眼睛红红的，一定是刚哭过。多半是为了躲避旁人所以才跑进了休息室，没想到却在这里撞见了他这个不速之客。于是Legolas刻意回避了她的目光，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在Imladrisian他始终只是个外人。

 

“这是充满意外的一天。不过这些意外倒未必不是好事。”他语调平平地，“最起码现在我知道案情并非时过境迁，就像故事从来没被遗忘过。”

 

Arwen对他的话沉思了半晌，目光扫过他手边放着的一本旧版小说，显然是他等待时百无聊赖拿来读的。《被遗忘的故事》，D夫人作。

 

“听说Elessor博士下午去FBI办公室了，是真的吗？”Arwen轻声问。

 

“还穿得像个国王。”Legolas说。

 

她轻笑了一声。

 

“Gloin博士有没有给你看我们下午带回来的那幅画？”Legolas不失时机地问。

 

“‘那是通向上帝之路，那是通向不屈信念之路’。”她回答。

 

“你在说什么？”

 

“不是我说的，是梵高说的。”Arwen在灯光下给了他一个微笑。她脸色不太好，笑得也有点苦涩，但这话题似乎还是给了她一点乐趣。“那座桥根本不存在。它不是写实画，只是模仿了梵高的‘丁奎特尔桥’，尽管角度不同。”

 

“我一直不明白艺术家们为什么爱做这种事。”他说。

 

“艺术允许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情发挥执着之爱，不用向别人解释为什么。”Arwen若有所思地说。Legolas捕捉到她脸上的神情，开始觉得她话里有话。

 

“成画的年份不会太远，仿制品也不值多少钱。D夫人当时并不富有不是吗？”Arwen说，“你想知道年份的话，让Glorin博士或者Baggins博士做一下色谱分析就行了。”

 

“Glorin博士说你也许能确认画作者。”Legolas说，“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与案情有关联，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我们肯定会有很大帮助。”

 

Arwen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默默垂下眼睑，她浓密而乌黑的睫毛很快盖住了波光闪烁的明眸。

 

“我就要离开Imladrisian了。”她轻声说。

 

Legolas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几时？”他问。

 

“下周。不过我已经打算从明天起把剩下的假期拿了。”她说。“我收到了法兰西艺术学院的全奖邀请函，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哦……”Legolas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要一个人去吗？”

 

“我外祖母在那里。”Arwen说，“而父亲也建议我去。他说这里没什么值得我留下的。”

 

“你自己怎么想的？”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她发红的眼睛。

 

“如果让你选择，你喜欢梵高的《咖啡馆之夜》还是《叼香烟的骷髅》？”她风趣地问。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一个简单的疑问就在他脑海里油然而生了。一个属于巴黎夜咖啡馆的美人，到底为什么要选择干枯的骷髅这么多年？就像每次他查案时那样，他能从她们的语气、眼神和表情中找到答案。

 

“对不起我打扰你休息了。”Arwen站起身，“我希望你们能解决D夫人的案子。因为这对Elessor博士来说非常重要。”

 

“你跟他们告别了？”Legolas问。

 

“哦，不。我觉得不告而别更容易些。”Arwen说着向门口走去。出门之前仿佛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如果……我是说如果，Aragorn明天问起我——我是说，问起那副画的话，请你告诉他报告已经完成了，就放在他桌上。你知道，这种琐碎事你得亲口告诉他，他这人不拘小节。”

 

“嗯。”他向她保证。

 

“再会了。”她低着头走了出去。

 

“再会了。”

 

Legolas在她走后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他眼前是她方才坐过的椅子，灯光下孤零零地泛着暗红色。于是他甩了甩头，重新拿起方才那本小说，准备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Imladrisian的休息室应该只有科学期刊和科普杂志之类的读物，可能是因为查案的关系，不知道谁把一本D夫人的小说也放在了这里。他打开了书的扉页，发现上面有人写了点东西，他今晚早些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爱是一种庄严、淳朴而深切的共鸣。全心全意、富于智慧。永远试图让自己了解对方更深，更好，更多。那是通向上帝之路，通向不屈信念之路——所以把你的脑袋从案件中解放出来一小会儿吧，祝你休息时间阅读越快，国王。”

 

Legolas叹了口气，猛地合上了书，走出了休息室。

 

中央实验室还亮着灯，门没有关上，他毫不犹豫就走了进去。Aragorn正和Gimli两人弯着腰查看什么东西。

 

“我没说错吧，Gimli, 虽然这不可能，但这就是事实！”Aragorn大声说，“确确实实是锈斑！骨头上怎么会有锈斑？这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去你的锈斑！”Legolas突然对实验室之王抱着一肚子的怒火。

 

“你怎么进来了？”Aragorn看见他很惊讶，“谁让你进来的？”

 

“谁让你傻站着的！”Legolas比他大声多了，“跟我来！”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Aragorn的手。

 

Ch 11

 

当Aragorn开着车子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有点感觉不对劲了。他认为自己一定是无意间中了什么计谋，但是一时半会又提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

 

“我们为什么要跟踪Arwen？”车子离开Imalarisian半小时之后，他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那个舒舒服服坐在驾驶座边上的FBI探员。

 

“因为‘丁奎特尔桥’。”Legolas说。

 

“啊？”

 

“假如没人穿越时空把照片合成软件带回五十年代，一座虚拟的桥就不应该出现在D夫人的照片里。”Legolas这样说，“我需要Arwen小姐亲口解释关于油画与照片的诸多疑团。”

 

“好吧。但为什么是我开车？”实验室之王对于自己被武力强行带离工作场合这件事显然无法释怀。

 

“因为我不认得她家住哪里。”Legolas有恃无恐地回答。

 

“不不。我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是我？”Aragorn再问。

 

“这个其实我也觉得奇怪。”Legolas眯起一双蓝眼睛，“说实话，我觉得Glorin博士长相就比你有派头。如果那碰巧不是她的类型，那么Baggins博士……”

 

Aragorn一个急转弯，离开了高速公路。

 

“你往哪里开？”Legolas吃了一惊。

 

“星期五她总是回Lord Elrond家吃晚饭。”Aragorn回答，“这是近路。”

 

“哦是吗，没想到你对她的作息还挺了解的。”Legolas吞下了方才那句没说完的话，从反光镜里对他瞥了一眼。

 

“我了解的是Lord Elrond。”Aragorn说，“而且我知道他多半不会喜欢有人打扰他们父女难得的周末晚餐。不过既然是为了工作，他不会生气的。”

 

“这可不一定。”Legolas评论道，“既然他们以后一起晚餐会变得更难得，搞不好他今晚真的会发火……幸好有你跟我一起去。”

 

“你别得寸进尺，童子军。”

 

Elrond博士家住在市郊边境。别墅算不上大，但环境很好。Legolas经过花园，走到门廊里的时候看见那里摆着一个真人大小的、十分漂亮的罗马式裸体石膏像装饰。这座雕像大约体现了普通人可以想象得出来的最完美的男性躯体。

 

“Arwen学生时代的作品。”Aragorn给Legolas解释。

 

“那祝你好运了，国王。”后者忍不住这样说道。

 

Aragorn没时间去对他的态度表示疑惑。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更令他吃惊的事：应声前来开门的人是一个金发男子。穿着时髦华丽、鲜艳色彩的紧身皮装，耳朵上还戴着钻石耳环。

 

“找谁？”那个男子问。

 

无法相信不苟言笑的Lord Elrond家里竟然会出现这号人物的实验室之王和FBI探员一同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连招呼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

 

Aragorn回头看了看裸体人像，确定自己没有找错房子，刚准备开口，门边上又出现了一个上了点年纪却打扮非常考究的贵妇人，珍珠耳环不停在她脸畔闪闪烁烁，叫人看得眼花缭乱，以至于不敢直视。

 

“C’est étonnant comment les Americans s'habillent même pendant lesweekends.”（注*）她说，一边就着食指和中指之间那细长女式烟嘴吸了一口。

 

“Aragorn !”Arwen从那贵妇人身后走出来，“你怎么来了？”

 

“嗨，晚上好，Arwen。实在抱歉这么晚还登门打扰你们。我们……有重要的工作问题要请教你。”

 

“没关系……你能来我很高兴。正巧晚餐准备好了，你们一起加入吧。有什么事在餐桌上再谈。我外祖母不喜欢耽搁正餐的时间。”

 

“你外祖母？”

 

“是的，她从不说英语。”Arwen一边往房里走，一边简短地做了介绍，“ Mamie，这是 le docteur Elessor 和l’inspecteur Greenelf。”

 

“Greenleaf。”Legolas无力地再度做纠正，即便那只是鸟语。

 

Arwen的慌张显然是有原因的。Elrond此刻的脸色比平日更阴暗，仿佛是有些什么不愉快的气氛在晚餐开始之前就已经蔓延开来了，而Arwen正试图在餐桌上用轻松一点的话题将之稍微化解掉。

 

“Mamie难得来美国，应该好好去玩一下，正巧我现在有假，”Arwen说，“去法国之前可以陪你。”

 

“夫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方才开门的那位时尚男代她外祖母回答，“一星期的日程都已经排满了。”

 

“忙成这样还来跟我抢女儿。”Lord Elrond小声嘀咕。

 

“巴黎蘑菇？”Arwen把盛放蔬菜的盘子递给Legolas。

 

“谢谢，”Legolas接了过来，不失良机地开口，“Arwen小姐，关于丁奎特尔桥，我还有个疑问——你说那座桥是虚拟的？”

 

“不，二十世纪初存在过，不过现在不在了。既然那幅画的作画年代比这晚得多，作者应该是根据梵高原画临摹的。”

 

“五十年代的照片里为什么会有那座桥？”

 

“应该也是仿造建筑。”Arwen想了想，“既然你提到这点，那么事实上，那幅画也可能是按照实景画的，画的是仿造的丁奎特尔桥。”

 

“有没有可能，从建筑学资料里寻找这座桥的地点？”Legolas问。

 

“这是个好想法。”Arwen说，“我会把我从前建筑学院教授的联系方式给你。”

 

“你瞧，D夫人的案件少了你还真不行。”Legolas笑着说。

 

Arwen却没有跟着笑，她瞥了一眼坐在Legolas左手边、自己对面的Aragorn。

 

“你什么时候去法国？”Aragorn问Arwen，语气非常冷淡。

 

“我刚才说了，下周跟外祖母走。”Arwen回答得同样不热衷。

 

“夫人的日程有可能延后，”时尚男插嘴，“我们收到了Meduseld的邀请函。”

 

“Meduseld？”Aragorn和Legolas同时抬起头来问。

 

“他们的新款跑车广告真是劳命伤财。”时尚男说。

 

“Je m’en fichelorsque qu’il paie bien 。”Arwen的外祖母说。

 

突然电话铃响，是Aragorn的手机。尽管夫人非常不高兴地皱紧了眉头，Aragorn还是勇敢的接听了。

 

“Glorin ? 结果出来了？什么？！！好的。我们马上回来。”Aragorn回答。

 

“也许你应该吃完甜点再走。”LordElrond劝说，他看上去完全不想和夫人以及时尚男单独留下。

 

“不用麻烦你的建筑学教授了，Arwen。Glorin找到了你们说的桥。”Aragorn说。

 

Ch 12

 

虽然路途很远，天气也很冷，但乡下的空气依旧出奇的好。

 

Morwen执意要自己提着行李从车站步行来到这所简陋的木屋，不论Eorl怎么劝说也不肯让他帮手。从老远就能看见小屋门廊和楼梯上布满了狼籍的枯枝落叶，原本漆成奶白色的走廊几乎完全看不见，屋子旁的大树长得失去了控制，粗壮的枝干伸向窗门的正前方，拦腰把门洞从中间割断。

 

当Morwen提着箱子踩上门廊时，她脚下木头地板不停发出吱吱的响声，让Eorl听了有些胆战心惊，他不由低头充满怀疑地观察几段已经露出地面的木头截面，仿佛担心那里随时会爬出白蚁来。刚一弯腰，碰巧一阵风吹来，屋子侧面有一面纱窗“啪啦”一声与墙壁脱节，吓了他一跳。那木头就此淹没于一片狼藉之中，连掉在哪里都瞧不清楚。

 

Eorl还在环顾四周，想看看哪里还有潜在的危险，Morwen却满不在乎地在门前地蹲下来，俯身向破烂的地板裂缝里伸出手。

 

“小心点，Morwen。”Eorl警告她。

 

但是她却准确无误地从杂乱无章的泥土和树根中抽出了一把钥匙。

 

“哈，我没记错。”她自言自语。

 

他们不得不低头哈腰从门前的树枝下钻过去。屋里不用说布满了灰尘，但却并没有被闯入的痕迹，这大概要归功于这地方实在过于偏远。

 

“你就是在这里度蜜月的？”Eorl充满同情地问。

 

“我婆婆在世的时候这里并不是这个样子。”Morwen一边放下箱子，一边走到那扇破掉的窗子边上往外看。

 

“你觉得你能暂时把这个修补一下吗？”她问。

 

“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他回答，“你不是打算住在这里吧？”

 

“我正有此意。”Morwen说着，推开了半边残破的纱窗。窗外的草地许久没有修理，草长得有半个人那么高。Eorl试图看仔细一些的时候，发现那空旷的田野原本是玉米田，因为有杂七杂八的玉米枯黄玉米叶子还依稀可辨。

 

“那座桥居然还在。”Morwen说。

 

“你说什么？哪里有桥？”Eorl问。他顺着Morwen手指的方向望了半天，才瞧见个黑漆漆的建筑物。

 

“我丈夫的家族被认为继承了稀有的艺术天才。” Morwen说，“那是Thengel亲手造的。”

 

*****************

 

嘈杂的警笛声在乡下显得多少有点不合适。Gimli一边站直身体，一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起头来观察究竟来着是谁。自从Boromir死后，Gimli已经很少在工作的时候听见这样的声音了。

 

时间是正午，农场上的空气很不错，但太阳对他来说有点辣。Gimli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掌挡着阳光，结果他大吃一惊地发现Aragorn和Legolas居然从同一辆车上走下来，而且这还不是全部，有一件事比国王童子军组合更让他诧异。

 

“你什么时候在车上按了那个东西？”Gimli瞪着眼睛问Aragorn。

 

“关你什么事。”Aragorn似乎心情不太好。

 

“嘿，我也要求这特别待遇！”Gimli转向Legolas，抱怨道，“你小子不记得啦，真正陪你抓犯人、审讯犯人的是谁？”

 

Legolas还没来得及回答，但Aragorn已经指着Gimli和Imladrisian工作人员身后聚集着的一大群衣着很朋克风的人发话了，开口时声音很严肃。

 

“Gimli,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人？你在几小时前就该完成疏散了。他们的运输车队堵在公路上，害我们晚到了起码半个小时。”

 

“我没法子。我的搜查令又不能驱逐他们。他们是业主方面派来的，碰巧今天也在这里赶工。”Gimli耸肩道，“我听见那边有个家伙自称是导演，指挥车队不停朝这里运机车，天晓得他们在干啥。”

 

“得叫他们赶快离开。”Aragorn转向Legolas ：“探员，你能否也出面交涉一下，这实在太妨碍Imladrisian的工作了。”

 

这倒是他第一次没叫我“童子军”。Legolas想着，朝着那帮黑衣客走过去。

 

“你们在Lord Elrond家吃了什么？他的火气这样大？”Gimli背过身来小声问Legolas。

 

“是你的电话打得不是时候。”Legolas也小声回答。

 

“下午好，我是FBI特别探员Legolas Greenleaf, 这是Imladrisian的Gloin博士。请问你们这里谁负责？”Legolas向一个剃光头、露出两条结实胳膊的大块头朋克亮出证件。

 

“头儿，找你的！”大块头招呼他后面一个中等身材的长发男子。那男子便朝着Legolas和Gimli走了过来。他跟这里其他人一样穿着黑色的皮衣，衣服上挂着金属还有类似马皮鬃毛的装饰。

 

“一帮挖泥土的，几个带显微镜的，还有一个FBI来农场里干什么？”那个男子一来就没好气，“快点老实告诉我们！”

 

“谁是挖泥土的？”Gimli一听立刻光火了。“你先告诉我们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再告诉你不迟！”

 

“要不是你们这帮书虫一个个又瘦又矮，我早就带我的人把你们统统赶走了！”男子毫不相让。

 

“你这是在威胁执法人员吗？”Legolas说着，取出了口袋里的搜查令交给男子。

 

男子低头飞快扫了一眼：“你们在查什么？”

 

“Dernhelm失踪案的证据。”Legolas回答。

 

“为什么在这里？”男子继续问。

 

“这位Glorin博士对尸骨上的几粒泥土做了地质学分析。根据色谱结果，跟这里附近的土壤成分最为接近，而后他们在锁定区域内做卫星图片比对时，找到了对面那座桥。桥曾经在死者生前的照片里出现过。”Legolas进一步解释，“而这间农场直到20年前还是Dernhelm女士第二任丈夫Eorl先生的财产。所以我们很怀疑这是Dernhelm女士最初被埋葬的地方。”

 

“真的？一切都是从几粒泥土颗粒里得出的答案？”男子好像有点不相信。

 

“这就是我干的事。现在轮到你说你到底是干啥的了！”Gimli说。

 

男子冷冷地瞥了Gimli一眼。

 

“我是Hornburg广告公司的Eomer Riddermark, 我受聘在这里为Meduseld新型越野摩托车拍广告外景，我们只租用了农场一天的时间，可你们彻底影响了我们的进度。”

 

“什么，你们不是朋克？是广告模特？”Gimili稀奇地望着那帮长相粗狂的穿皮衣的男子。

 

“我很抱歉你们的工作不能如期完成，不过这方面你们公司可以跟现任业主再做协商。”Legolas说，“现在我必须要求Hornburg广告公司的人员立刻离开现场，在Imladrisian的专家完成取证工作之前，这里受华盛顿警局和FBI的保护和管辖。”

 

“好吧，我们会要求保险公司赔偿的。不过我对你们的‘取证’可不见得那么乐观。” Eomer Riddermark示意他的工作人员离开。

 

Legolas本来正要回到Imladrisian的工作队伍里去，但他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回过了头。Eomer正跨上一辆摩托车，Legolas望着他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我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他对Gimli说。

 

“电视上吧，这人说他是给Meduseld拍机车广告的。”

 

“不，不是电视上。”Legolas拿起电话，拨通了FBI办公室。

 

“你上次怎么说的，Glorin博士？‘有军事训练背景’？如果我们能证明你是对的，你下次也许就能替代Elessor博士做身份鉴定了，那样的话我保证FBI会批准给你的车子也按个警灯。”Legolas这么跟Gimli承诺。